他人是地狱吗…

历心险

欲分分寸无穷细
道行中道道难行
我欲剜心全奉上
免害猜度短人情

夜晚总是带着一点窒息的味道。踩着雪地沙沙呲呲，有点难受，灯影摇曳，像是要扑进墙角的黑暗里，又倏忽退开。脑子里那些来回翻滚的念头，像潮湿的纸页粘在一起，越理越乱。我想不通，不想再想，索性抬头看天。月亮藏在云后，冷酷地嘲笑着。

我知道，人心的事是理不清的。比如我为什么还要走这条路，我在没头没脑地绕圈，它并不通向什么特别的地方，甚至连终点都模糊不清。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，像完成某种无意义的仪式般，绕回来。就像你知道鞋带已经散开，却懒得弯腰去系，反正下一步也还勉强能走。道路就像人心，分不清，走不完。当我想细细分辨他人到底如何想如何看我，我就越觉得掉入冰窟，索性不想。

可那些想法又缠上来了，像飞蛾围着灯光乱扑。我想行在一条中庸的道路上，谁也不得罪。可是我随随便便一句话，就让另一颗心走远了。我记得她，我们曾走在一条路上，她说，穿街走巷，就像是抚摸城市的皱纹，每条深巷还藏着城市的不愿言说的秘密。我当时笑她多愁善感，却又记下了这些话。后来我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人，她走了，至少她的心走了，留下我一个人踩着那些皱纹，越踩越痛。

她就像路尽头的一盏灯，远远亮着，我不能再靠近。我写无数的诗，不寄出去的那种。纸上写满了我自己都读不懂的词句，我解剖着自己的内心，越剖越多，越剖越混乱，越恶心，像是被夜晚的潮气染湿了，模糊成一团。可我还是写，我在愿望她也许有一天能看到吗，又或是在和她反反复复道别。道别。

有时，我想象如果她能跟随我，会说我什么？大概是“别这样，你的心像个迷宫”，又或者干脆不说话，只是笑话我。沉默是对深刻最好的消解，因为沉默既没有表达，又表达了一切。我承认，我是个沉重的人，总在琢磨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。可她不明白，沉重的人写诗，是因为轻飘的人没有那种力气。

我停在了随便什么地方，随便发呆，觉得自己像一只迷路的虫子，迷路在本该死去的冬天。我知道，写不写诗其实没什么分别。那些字句就像路上的裂缝，只会越积越多，而我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把它们翻出来，重复地行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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